雞肉剔掉, 切塊，加料酒腌制。高壓鍋加滿泉水, 完整雞架下鍋, 噴氣後關小火。

熱油，半鍋幹辣椒花椒過油噴香，下雞肉塊。

不一會兒，一道麻辣雞丁出鍋。

唐颯擦幹凈手, 拿起依蘭剛寫完的一張紙條答疑。

依蘭：這是普通的雞嗎？

唐颯回答：“比普通的雞稍微大一點，肉多, 而且營養價值更高。”

依蘭卷起筆, 接著寫：是咱們學校的同學嗎？是重明嗎？

唐颯說：“現在不是了。”

依蘭不敢再寫了。

唐颯笑道：“不嚇你。有罪有罰, 天經地義。天給他們開智的機會，使他們不必永遠活在蒙昧和混沌中，只是，天的本意是讓開了智的妖獸都能遵循規則, 利己克己的同時, 也能利他。可他們不僅沒有做到，還扭曲天意, 肆意妄為, 破壞規則，蔑視褻玩生命。所以, 作為懲罰, 我只是將他們的‘智’再次奪回, 並且讓他們奉獻出最後的價值……我這麽解釋, 你或許能接受？”

唐颯為了照顧依蘭，說得很慢。

依蘭反應慢，但寫字不慢，可能是練出來的，他寫道：“接受，我餓了。”

唐颯：“趁機要零食？”

依蘭卷著筆，在我餓了三個字上，圈了個圈。

嗯，又強調了一遍。

唐颯只好調拌好蜂王漿，餵了自己的室友。

依蘭舒展了枝葉，又寫道：“我看了論壇，謠言很多，還有人提到了上周被開除的乘黃，說他已經死了……”

唐颯關上火，打開鍋蓋，加了些許枸杞，淡淡說道：“明天開始，每天只許看一個小時電腦。”

因為依蘭越長越大，不適合再抱著上課，為了不讓他無聊，唐颯每天出門時，就會把電腦放在他面前，這廝現在動作無比靈敏，樹葉操作鼠標的技能越來越溜，甚至還能玩射擊游戲。依蘭只有兩只手的時候，打字是一指禪，全靠一只手慢慢敲，而且他背拼音的速度也慢，但現在，他葉子多，打字速度竟然比兩只手時快多了。

然後，熟練掌握鍵盤攻擊技巧的依蘭就成為了網癮少年……少樹精！每天都扒在電腦前瀏覽學校的論壇八卦貼。

昨天的重明鳥人肉交易事件，也是他從論壇上看到的。

唐颯吃完飯，嘗了口骨湯，略有不滿道：“還是應該用砂鍋慢燉……”

高壓鍋快捷，但湯汁沒有層次感。

唐颯翻出手冊，在重明鳥旁邊寫下註釋：高壓鍋嘗試失敗。

吃飽喝足後，唐颯端著依蘭回寢，依蘭提出想看論壇裏有沒有人回覆他的留言。

唐颯幫他打開了電腦，順帶也掃了一眼。

依蘭的手還沒碰到鼠標，電腦就被唐颯占領了。

“抱歉，讓我先看。”

唐颯慢慢瀏覽著校園裏關於重明鳥事件的帖子。

小道消息傳播者：最新進展播報，軍院那邊全體歸寢點名，重明的寢室已被玄武區警方接管，我剛剛看見警察局的進進出出，把重明的東西全拉走了。

我就是八卦精：號外號外，敖顯回來了，沒有追回重明鳥，軍院精英們追不上一只重明鳥，哈哈哈哈，可笑。

我才是真正的八卦精：咳，還能不能行了？難道以後我們情侶到酬勤路約個小會，還得擔負起掃黑除惡的職責嗎？

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艷了：樓上這位真·八卦精，我昨天還在如何找到女朋友的帖子下面看見你，明明是條單身狗，何必偽裝有女友？

我才是真正的八卦精：你才是狗！你全家都是狗！

我爺爺是三眼二郎神：樓上的，你他媽罵誰呢？狗怎麽了？你看不起狗精？

大王派我去巡山：通知各位，最近交易都取消，恢覆時間群內通知，不要在學校論壇討論此事，專註學習，專註事業。

我爺爺是三眼二郎神：我還想買個二郎神手辦……唉，這下好了，沒人接單了。

東風快遞請開門：樓上這位爺爺是哮天犬的狗大哥，我親戚這周出界，可以讓他幫你帶。

我爺爺是三眼二郎神：東風！！我愛死你了，私聊！

依蘭顫巍巍寫了個紙條，遞到唐颯面前：“這有什麽好看的？刷新，看那個財團八卦貼。”

唐颯：“不是說，不能八卦你們這裏的財團嗎？”

依蘭下筆神速，看得出他非常激動：“我有搜索訣竅，他們都有別稱，或者用拼音簡寫代替！”

唐颯明白了，到底是外界來的，對這種網絡文化更加熟悉。

她試著搜了個bsct（北山財團），搜索到了幾個瘦不拉幾的帖子。

依蘭急了，把她的手拍開，樹葉齊上陣，在搜索欄輸入了悲傷朝廷四個字。

“昵稱是這個。”依蘭打字。

唐颯：“懂了，那南山財團呢？”

依蘭在搜索欄輸入男神餐廳。

唐颯好奇：“誰教你的？”

依蘭打：千曉生。

唐颯點擊搜索，首先搜索到的是一個叫男神餐廳好評更新中的帖子，發帖者ID：八卦搬運叔。

依蘭打字：“這個是長期連載的，點進去，看最新。”

他興奮地搓著葉子，恐怕是每天都在等更。

唐颯拖到最後，看到樓主說道：“火雞也是男神餐廳的見習廚子，跟師傅正經學過手藝，小心謹慎，就是有個毛病，喜歡收藏，但他收藏的不是什麽正經東西，全是危險品。曾經社區檢查，有人懷疑過，他不惜貶低自己形象，把自己塑造成變態渡過危機，不過此舉也淪為廚房笑柄。主廚認為他必壞事，一直想除掉他，但沒找到機會。”

依蘭打：“火雞我猜就是重明鳥，這個樓主什麽都知道，現在說的就是這次的校園事件。”

唐颯再次刷新，樓主最新回覆跳了出來：“火雞癮大，控制的不好，主廚抱怨過很多次，不想要腦袋不靈光的，主廚身邊的那些小廚子就想替上司解決麻煩，所以策劃了一場殺雞陰謀。具體是怎麽樣的，樓主不能多說，能聽懂的不要回覆。火雞有個庫存，存在他好兄弟那裏，癮犯了，就聯系他兄弟送貨，他在兄弟那裏存了一整只，一般是每月給一點，上上周，他剛剛提貨一次，按理說，他不會在男神餐廳發出分店暫停營業的時候冒著風險在分店內提貨，他這麽做，還被看到，全部是設計好的……”

唐颯又點了刷新。

依蘭急切拍鍵盤：“我還沒看完！”

唐颯：“沒事，我看完給你講。”

這個樓主的手速也很快，唐颯刷新三遍後，樓主的最新更新出現了。

“分店有個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陰險狡詐，腹黑無比的店員，對，就是大貓，之前我給大家八卦過他，不記得的可以點傳送門回去看。這個大貓想上位，想在店長面前博出位，他原本想走店長給的直升道路（就是抓住嫩仔），結果因為表現太過，差點被發現，又因風險大時機不好，遂放棄了正面出擊，結果陰差陽錯，聽說火雞見過嫩仔之後，犯了饞癮，就出價碼和火雞的兄弟聯手設了個局，使出了一招借刀殺人，一向謹慎的火雞那天卻突然要在外面打開包裹，又恰巧被撞見，說沒有隱情誰信呢？火雞反應也夠快，立刻知道分店有人要陰他，飛去總店打報告……但現在，看大貓他們的反應，火雞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。”

唐颯：“嗯……看起來這個樓主目睹了全過程。”

樓主的更新再次出現：“今天的最後一更，男神餐廳上周就聽到了風聲，候補廚子意外失蹤後，他們立刻發布了分店全面暫停營業的通知，大家最近註意校園安全，另外，可以到隔壁我開的賭局貼中下註，賭嫩仔最後會花落誰家！”

唐颯關了這個帖子，找到了：“買定離手，第一位搶手嫩仔究竟會花落誰家？”

她點開後，看到了一個投票系統。

1.男神餐廳。2.悲傷朝廷。3.華夏學院。4.青山農家樂。5.海外華僑會。6.中草藥集團。

從一到六，投票人數越來越少。

唐颯不恥下問：“依蘭，男神餐廳是南山財團，悲傷朝廷是北山財團，華夏學院是？”

“龍家的軒轅財團。”依蘭打字回覆，“龍家喜歡投資教育，所以用華夏學院稱呼龍家。”

“青山農家樂呢？”

“九尾狐家的塗山財團。”依蘭接著科普，“因為他們說九尾狐艷俗，安律安馨穿著打扮土潮土潮的，本家又是建在山旁邊，不住公寓，而是建了個大觀園，他們說像農家樂，所以就叫青山農家樂了。”

“海外華僑會呢？”

“外海財團，東邊境外的，全是海裏的，也有外來物種，什麽吸血鬼海妖，我們就戲稱他們是海外華僑會。”

“中草藥我知道了……”唐颯掌握了他們的綽號思路，“中草藥集團就是花農財團吧？”

依蘭補充：“花農財團和軒轅財團算是一班的，花農財團成員全是我們這種無性別成精花妖草怪，沒有家族，沒有血緣紐帶，所以要仰仗其他財團生活。利益關系的話，花農和軒轅，外海和南山北山，至於九尾狐的塗山財團，因為龍狐聯姻，這幾年和軒轅走得近一些。”

唐颯大概明白了。

然後，她問了依蘭一個很重要的話題：“你知道嫩仔是什麽嗎？”

依蘭說：“不知道，應該是個很重要的東西，他們都想要。”

唐颯：“你不知道，你還看得這麽起勁？”

她都知道嫩仔是誰了，敢情依蘭這個小家夥，是暈著看的？

怪不得他反應慢。

依蘭：“因為寫的有意思，引人入勝。反正我以後就是去花農財團做個小員工，知道個大概就行。”

唐颯嘆了口氣，抱起依蘭，把他放到了窗臺上。

“你還是吹吹風，稍微再把智商拔一拔吧。”

唐颯安頓好依蘭，坐下來，抱起電腦，哢哢一通操作。

“找到了。”唐颯說，“竟然還會給自己搞掩碼，這個位置……”

唐颯看著屏幕上這位八卦樓主的IP地址精確到小數點後十位的經緯度坐標，擡起頭看向樓上。

“意料之中。”唐颯笑了起來。

關系學院宿舍樓上，榕樹精千曉生發完帖子，又點進去賭局貼看了眼投票人數，算了這個月的進賬金額。尚在喜悅中，電腦忽然藍屏。

“壞了？”千曉生拍了拍電腦，這下子，把藍屏拍成了黑屏。

黑屏上，一個光標閃爍著，慢慢打出一行字：“明天中午午休時期，在你的寢室等我，八卦搬運叔，千曉生。”

千曉生嚇得拍上電腦，綠油油的頭發都蔫了。

她咬著手指，緊張道：“完了，被發現了……我要死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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